如今,在劉聯國家寬敞亮堂的客廳里,來來往往的股民神色自如,有說有笑。“大家都見慣了風浪,真出現股市動蕩,也不會出現什么離譜的事情。”靠著躺椅看盤的村主任南紅慶說。
一旁的劉聯國拿起窗戶邊的桃子,悶聲道:“農民啥沒經歷過,不就是跌停嘛,有啥接受不了的。就像賣桃子,這桃子想賣得好,老天爺得賞臉,市場也得爭氣,不是我們農民能說了算的。”他覺得,炒股和賣桃子一樣,命運不在自己手上,“出現什么情況,都要學習適應”。
南留村的脆桃已經從去年的兩元多一斤跌到現在的5毛錢一斤,即將上市的蘋果也沒逃脫“跌停”的命運,販子來收早熟的蘋果,開價比去年少了將近2/3。
對這個以種植果樹為主的村莊來說,這無異于另一場“災難”。村里5000畝土地,一大半都種著蘋果和桃子。從村子的最北端出發,一條泥巴路的兩側全是套著袋的青色蘋果,再過不到一個月,它們就該上市了。
說起果子,65歲的南興牢心情很平靜。“今年賣不好,明年或許就能賣好,就跟牛市熊市一樣,要相信市場,急不得。”南興牢說。
這名在村小學干了幾十年的數學老師,去年進入股市,并游說自己的兒子和女婿加入這個“戰場”。
算來算去,只有股市掙錢最輕松,一下子說不炒就不炒,誰做得到啊
和股市震蕩前相比,南興牢的生活沒有發生太大變化。果園的農活差不多到了尾聲,他一覺睡到早上七八點,吃過早飯,看完財經節目,再拿上茶杯,慢悠悠地踱步到村委會附近的小超市。這里是他現在看盤的地方。
他最早在南棟梁家客廳看盤。昔日,那里就是一個“微縮版股票交易大廳”。但現在,客廳的三條木凳被倒扣在墻邊,49吋的大電視屏幕插頭被拔掉了,電腦也被挪進里屋,整個客廳變得冷冷清清。
“其實不是沒人看股票了,大家都還在我里屋看。把客廳整理了,就是不想讓人打擾。”南棟梁憤憤地說,從6月15日大盤下跌開始,“家里一天來好幾撥外人,自己每天還要接七八個采訪的電話”,不停地來、不停地拍照、不停地問問題,“已經無法正常生活了”。
在一組圖片報道中,有一個正水用板車拉著舊家電的中年男子,配圖的說明是醒目的大字:“股災過后炒股村村民重操舊業收廢品。”
“那個人根本不是我們村的!”南棟梁語氣激動起來,“據我所知,村里現在沒有股民去收舊家電。很多人雖然清倉了,但還在關注股市,關注大盤,隨時準備重新入市。”
他家的臥室和往日一樣擁擠,8個中年男女擠在沙發和床上,煙霧繚繞,有人吐出一口煙,“現在就等著看大盤能不能回漲”。說到股市,這個頭發油膩、臉色黝黑的中年人,甚至還輕松說出專業的120日均線和60日均線。
對南留村這群炒股的中年人來說,等待是“很有必要的”。畢竟,“算來算去,只有股市掙錢最輕松,一下子說不炒就不炒,誰做得到啊?”
這是一道再簡單不過的算術題。如果是收頭發或舊家電,需要開上農用三輪車,一路向北到陜北甚至內蒙,鉆進山溝收。有時路不好走,還要徒步爬上山,背上舊家電再氣喘吁吁地下山。農用三輪車“冬冷夏熱”,一路上基本是“風餐露宿”,一兩個月下來,回到家里,運氣好點,掙個一萬元,運氣差點,也就三四千元。
股市面前,這個選項的后面只能打上大大的“小于號”。
村民張占庫的選擇是“販菜”。他每天凌晨三四點起床,再翻山越嶺到更遠的村子販賣,晚上九十點落腳。一趟來回,扣去油錢,也就掙百十來元,而他的妻子王麗,坐在小賣部邊炒股邊賣貨,大盤形勢如果好,“一天隨便多賺好幾倍,甚至幾十倍”。







